25亿翻新预算：为什么可能毁了鲍威尔？

特朗普成为近二十年来首次亲访美联储总部的总统。周四，美国总统特朗普亲自“上门”，就其总部25亿美元的翻新工程同鲍威尔对话。这场看似针对建筑成本的审查，实则被视为白宫削弱美联储主席鲍威尔的核心举措。

此前，美国管理和预算办公室主任拉塞尔·沃特率先发难，将这项翻新工程与凡尔赛宫的修缮相提并论，直言成本超支“令人发指”，并猛烈抨击鲍威尔对工程“严重”管理不善。

作为总统的亲密盟友，沃特的指责直指美联储的监管漏洞，他声称美联储对美联储大楼及邻近的1951年宪法大道建筑的翻新工程，暴露了这家美国中央银行缺乏有效监督的问题。

目前该项目已超出预算7亿多美元，这一数字引发广泛猜测：特朗普总统可能借此在5月鲍威尔任期届满前，以“因故”为由将其解雇 —— 而“因故”通常被解读为渎职。

但法律学者普遍质疑，成本超支是否足以构成解雇理由。哥伦比亚大学教授莱夫·梅南德明确表示：“超出预算的翻修并不构成渎职，也不是不当行为，这类情况在翻修工程中屡见不鲜。”

贝森特周二也表态称，“没有任何迹象表明鲍威尔应该立即下台”，他告诉媒体，如果美联储主席希望留任至任期结束，“我认为他应该留任”，但随后又补充道：“如果他想提前离职，我认为他也应该留任。”

自重返白宫以来，特朗普因美联储拒绝降息一事多次严厉批评鲍威尔，声称这一决定导致数千亿美元融资成本增加，阻碍了经济增长。然而，今年早些时候最高法院的一份意见显示，总统若因政策分歧解雇美联储行长，将面临法律障碍。

最近几周，政府的攻击重心转向新领域，指控鲍威尔对翻新工程管理 "严重" 失职，要么误导国会，要么未向国家首都规划委员会（NCPC）通报成本削减计划。

对此，美联储则以资金来源为由反驳：其资金主要来自货币政策操作中持有的证券利息及向银行收取的费用，而非国会拨款，因此无需将相关变化告知 NCPC。但一位政府官员向英国《金融时报》表示，美联储本应就这些变化咨询该委员会。

面对争议，鲍威尔已致信参议院银行委员会参议员蒂姆·斯科特和伊丽莎白·沃伦，告知央行监察长将调查成本超支问题。

值得注意的是，美联储总部翻新每平方英尺约 2000 美元的成本，远高于其他近期联邦建筑项目。例如，位于国家广场另一端的史密森尼美国印第安人博物馆 2004 年竣工时造价约每平方英尺 800 美元，按 2025 年美元价值计算接近 1400 美元。

前美联储经济学家、达特茅斯学院教授安德鲁·莱文指出，项目中增加建筑面积修建员工停车场及连接两座建筑的地下隧道，是不必要的成本增加。

不过也有观点认为，附近商业车库难以满足需求——距离央行最近的商业停车场仅有130个车位，几个街区内的其他停车场总共也只有约540个车位，且联邦大楼为员工提供现场停车位的情况并不罕见，如罗伯特・C・韦弗联邦大楼（美国住房和城市发展部总部）和罗纳德・里根大厦（政府机构与文化交流的主要中心）均设有大型停车场。

历史数据显示，美国联邦建筑项目成本超支并非特例。2018年政府问责局的报告显示，2014至2018年间完成的36个主要非军事建设项目中，超过三分之二存在超支情况。

美国联邦调查局位于华盛顿宾夕法尼亚大道的原总部1974年竣工时，成本是最初预算的两倍多；第14街的罗纳德・里根大厦和国际贸易中心最初预算3.62亿美元，最终耗资超8亿美元。

美国总务管理局2021年的报告则指出，建设成本平均比最初预期高出不到10%，当年仅有波多黎各首府圣胡安的费德里科·德格托联邦大楼超支情况超过美联储项目。

美联储方面强调，其翻修的埃克尔斯大楼（美联储主楼建筑）自1937年开放以来几乎未进行过有意义的现代化改造，1951年宪法大道大楼在2018年移交给美联储前也长期空置。

鲍威尔在致沃特的信中解释，项目涉及 "重大结构修复"、石棉和铅污染治理，以及电气、管道和供暖系统的全面检修，这些都是成本超支的重要因素。

放眼全球，其他央行的总部建设也不乏类似情况。欧洲央行大楼耗资12亿欧元，比最初8.5亿欧元的预算超支3.5亿欧元，竣工时间还推迟了三年，2014年完工时甚至无法容纳所有员工。与美联储类似，欧元区央行将成本上升部分归因于需要保护建于20世纪20年代的历史建筑——法兰克福的大市场大厅。

在艺术品收藏方面，美联储的藏品包括安迪・沃霍尔的作品、乔治亚・奥基夫（均为美国艺术家）的版画等，虽被沃特质疑 "过于慷慨"，但奥地利国家银行、德国联邦银行、法国银行更是奢华。

美国前央行行长曾感叹：“如果法国银行把黄金全部取出来，法国就可以重新实行金本位制。”